本书是《民国时期职业教育文献辑刊》的第三辑，主要整理民国时期出版的指导职业教育实施与发展的理论著作，民国初年有关实业教育的理论著作、会议录、实业学校校史等资料，民国时期各种教育期刊中的职业教育、职业指导等方面的专号，以及各地职业教育概况方面的资料，共135种。其中，理论著作方面囊括了民国时期职业教育研究学者的绝大部分著作，有我国第一部以“职业教育”命名的专著——朱景宽译述的《职业教育论》，我国最早的成体系的职业教育理论著作——朱元善译述的《职业教育真义》，以及杨鄂联、何清儒、庄泽宣、江恒源、潘文安等众多职业教育研究者的著作。这些资料绝大多数是首次影印出版，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是目前研究民国时期职业教育发展最为系统、最为全面的资料。

总目录
第一册

手工教育论 朱元善编译 商务印书馆，一九一六年出版...........一
职业教育论 朱景宽译述 商务印书馆，一九一六年出版...........一七三
勤劳教育论 朱元善编纂 商务印书馆，一九一七年出版...........二二三
职业教育真义 朱元善译述 商务印书馆，一九一七年出版...........三六三

第二册
职业技师养成法 ［日］秋保治安著，熊崇煦译述 商务印书馆，一九一九年出版...........一
妇女职业问题 易家钺著 泰东图书局，一九二八年出版...........二一三
职业教育研究 邹恩润编译 商务印书馆，一九二三年出版...........三五九

第三册
新女子职业教育 段碧江著 中华书局，一九三二年出版...........一
中国农业教育问题 邹秉文编纂 商务印书馆，一九二三年出版...........八九
职业教育之理论及职业之调查 教育杂志社编 商务印书馆，一九二五年出版...........一六九
职业教育概论 庄泽宣著 商务印书馆，一九二六年出版...........二六一
职业心理学 ［美］古力非此著，邹恩润译述 商务印书馆，一九二六年出版...........三四三

第四册
中国职业教育问题 廖世承编 商务印书馆，一九二九年出版...........一
职业教育ABC 潘文安著 ABC丛书社，一九二九年出版...........二六九
职业教育概要 杨鄂联编著 世界书局，一九二九年出版...........四三七

第五册
职业教育纲要 张旦初编著 上海法学社，一九三〇年出版...........一
职业教育 熊子容著 黎明书局，一九三一年出版...........一二七
工业教育 杨鄂联著 商务印书馆，一九三一年出版...........二九一
劳动生产教育思潮及实施法 张安国著 新中国书局，一九三三年出版...........三二七
商业教育 李权时著 商务印书馆，一九三三年出版...........四六五

第六册
职业教育之理论与实际 陈选善主编 中华职业教育社，一九三三年出版...........一

第七册
中国商业教育 喻鉴清、潘文安、陈重寅编著 南京书店，一九三三年出版...........一
生产的劳作教育 王云五、李圣五主编 商务印书馆，一九三三年出版...........九七
小学劳作教育 杭州师范学校推广教育处编 杭州师范学校总务处，一九三三年出版...........二一七
农村工学教育原理 滕仰支、张石樵、郭人全编 黎明书局，一九三三年出版...........四一一

第八册
职业教育通论 庄泽宣编著 商务印书馆，一九三四年出版...........一
乡村小学劳作教育 方达哉、金宸枢编 黎明书局，一九三四年出版...........二〇三

第九册
劳作教育 ［日］小西重直著，张安国译述 商务印书馆，一九三四年出版...........一
生产教育 朱浩文编著 大华书局，一九三四年出版...........一三一
小学生产教育的理论和实际 吴守谦著 中华书局，一九三四年出版...........二八九

第十册
反职业教育论 邵祖恭著 京华印书馆，一九三四年出版...........一
劳作教育研究集 福建省立福州第三小学编 福建省立福州第三小学，一九三五年出版...........一六九
劳作教育思想史 ［日］小林澄兄著，周心安译 世界书局，一九三五年出版...........三二五
劳作教育 张健编译 奉天省立海城师范学校出版部，一九三六年出版...........五〇九

第十一册
工作学校要义 ［德］克申什太奈著，刘钧译述 商务印书馆，一九三五年出版...........一
生产教育之理论与实施 江金沙编著 正中书局，一九三六年出版...........一二九
百业教育之理论与实施 江西省实施百业教育委员会编 江西省实施百业教育委员会，一九三六年出版...........三一一
职业教育 江恒源、沈光烈编著 正中书局，一九三七年出版...........三六三

第十二册
农业职业教育 章之汶、辛润棠著 商务印书馆，一九三七年出版...........一

第十三册
生产教育 周峻编 江西省地方政治讲习院教务组出版股，一九四〇年出版...........一
职业教育学 何清儒著 商务印书馆，一九四一年出版...........一七三
中心学校、国民学校生计教育实施纲要 陈治民编著 四川省政府教育厅，一九四一年出版...........三一五
职业教育与艺徒训练 高许培编 一九四二年出版...........三六三
职业教育讲话 何清儒编著 世界书局，一九四七年出版...........四六七

第十四册
农业职业教育的实际问题 檀仁梅著 私立福建协和大学农业教育系，一九四四年出版...........一
中等学校劳动生产训练 黄质夫、王治范编著 正中书局，一九四四年出版...........三七
劳动生产教育 徐锡珩著 文化供应社，一九四八年出版...........一〇三
工业建国与工厂教育 隆伯著 云风出版社，一九四六年出版...........二一五
小学生产教育与科学教育 杨公怀编 中华书局，一九四八年出版...........二七三
青年职业讲话 孙运仁著 上海杂志公司，一九四九年出版...........三八一
职业心理 石显儒编著 教育部职业教育行政工作人员讲习会，民国间出版...........五四九
现代中国职业教育之产生与其发展 锺道赞编著 国立四川造纸印刷职业学校，民国间出版...........五八九

第十五册
各国劳动教育概观 陈表编 上海新世纪书局，一九三〇年出版...........一
德美英法四国职业教育 顾树森著 中华书局，一九一七年出版...........二四一
欧美的劳动教育 ［日］山田敏一著，赵仰夫译 上海新学会社，一九二九年出版...........五一一

第十六册
欧美劳作教育思想史 李化方编著 商务印书馆，一九三六年出版...........一
近代英国成人劳动教育运动史 孟普庆编著 国立中央大学新声社推广部，一九三〇年出版...........三四七
德国职业教育发达史 孟普庆编著 国立中央大学新声社推广部，一九三一年出版...........四四一

第十七册
苏联生产教育的理论与实际 谢春满编著 国立编译馆，一九四一年出版...........一
日本职业介绍法令 国民政府财政部驻沪调查货价处编 国民政府财政部驻沪调查货价处，一九二七年出版...........一〇七
日本之职业教育 潘文安编 商务印书馆，一九三四年出版...........一四五
全国实业学校校长会议录 教育部编 教育部，一九一七年出版...........三〇一
教育部采录全国实业校长会议分别咨行令行各案之汇刊 教育部编 教育部，一九一八年出版...........五〇一

第十八册
实业教育 ［美］利克著，王长平译述 商务印书馆，一九二六年出版...........一
江苏旧制乙种实业学校校长会议汇录 陆规亮编 一九二五年出版...........一六五
无锡实业学校丙寅级土木科毕业刊 无锡实业学校编 无锡实业学校，一九二六年出版...........二一一
南洋荷属东印度之实业教育 刘士木编译 国立暨南大学南洋文化事业部，一九二九年出版...........三〇一
南洋实业科学教育考察记 黎国昌编述 广东省教育厅，一九三三年出版...........三五九

第十九册
教育杂志第十七卷第一号（职业教育专号） 李石岑编 商务印书馆，一九二五年出版...........一
新教育评论第三卷第十八期（职业教育专号） 中华教育改进社编 中华教育改进社，一九二七年出版...........三五一
国讯旬刊第一百八十七期（战时职业教育特辑） 一九三八年出版...........三七一
江西教育公报第三卷第二十七、二十八期合刊（江西职业教育会议专号） 江西省教育厅公报编辑处编 江西省教育厅公报编辑处，一九三〇年出版...........三八七

第二十册
江西教育第十三期（职业指导特辑） 江西省政府教育厅编 江西省政府教育厅，一九三五年出版...........一
福建教育第二卷第一期（职业教育专号 上） 福建教育厅福建教育编辑委员会编 福建省政府秘书处公报室，一九三六年出版...........一四五
福建教育第二卷第二期（职业教育专号 中） 福建教育厅福建教育编辑委员会编 福建省政府秘书处公报室，一九三六年出版...........三一一
福建教育第二卷第三期（职业教育专号 下） 福建教育厅福建教育编辑委员会编 福建省政府秘书处公报室，一九三六年出版...........四八一

第二十一册
湖北教育月刊第二卷第四期（职业教育专号） 湖北省教育厅编审委员会编 湖北省教育厅编审委员会，一九三五年出版...........一
琼农月刊第二十八期（农业教育特辑） 国立中山大学琼崖农业研究会主编 国立中山大学琼崖农业研究会，一九三六年出版...........二一三
二十三年全国职业教育讨论会汇刊 教育部普通教育司编 教育部普通教育司，一九三五年出版...........二五七
南满洲朝鲜职业教育之一斑 黄炎培著 中华职业教育社，一九二八年出版...........二九七
直隶职业教育与地方物产 直隶教育厅编 直隶教育厅，一九二五年出版...........三二一
陕西女子职业教育促进会七周年刊 陕西女子职业教育促进会编 陕西女子职业教育促进会，一九三五年出版...........四二一
湖南职业学校改进方案 湖南省教育厅编 湖南省教育厅，一九三三年出版...........五五一

第二十二册
湖北省职业教育与劳作教育概略 湖北省教育厅编审委员会编 湖北省教育厅编审委员会，一九三四年出版...........一
交通部邮电学校一览 交通部邮电学校编 交通部邮电学校，一九二〇年出版...........三三
建设总署委托北京市市立高级工业职业学校特设土木工程班同学录 殷同编 北京市市立高级工业职业学校特设土木工程班，一九三九年出版...........一九三
天津私立三八女子职业中学校概览 天津私立三八女子职业中学校编 天津私立三八女子职业中学校，一九三二年出版...........二七九
辽宁农科高中一览 辽宁省立第一农科高级职业中学校编 辽宁省立第一农科高级职业中学校，一九三〇年出版...........三八五
第一中华职业补习学校各科简则 中华职业补习学校编 中华职业补习学校，一九三四年出版...........四〇七
毕业生服务谭（第一集） 中华职业学校编 中华职业学校，一九二九年出版...........四二七
上海大公职业学校、大公中学师生一览表（民国二十七年度） 大公职业学校、大公中学编 大公职业学校、大公中学，一九三八年出版...........四六九

第二十三册
大公职业学校毕业纪念刊 大公职业学校编 大公职业学校，一九三九年出版...........一
民国女子工艺学校征信录 民国女子工艺学校编 民国女子工艺学校，一九一六年出版...........四三九
国立同济大学附设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概览 国立同济大学编 国立同济大学，一九三七年出版...........四六三

第二十四册
国立同济大学附设高级工业职业学校第一届毕业纪念刊 国立同济大学附设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机械科第一级编 国立同济大学附设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机械科第一级，一九三七年出版...........一
上海私立金业乙种商业学校十二周纪念杂志 金业学校编 金业学校，一九一七年出版...........三一三

第二十五册
上海中法国立通惠工商学校简章 上海中法国立通惠工商学校编 上海中法国立通惠工商学校，一九二一年出版...........一
上海高级商业学校缘起及计划 国立上海商学院毕业同学会编 国立上海商学院毕业同学会，民国间出版...........四三
上海市木业教育促进会创立纪念特刊 上海市木业教育促进会编 上海市木业教育促进会，一九三九年出版...........六七
上海市私立东南高级职业学校简章 私立东南高级职业学校编 私立东南高级职业学校，一九三七年出版...........一四九
中华年鉴 中华高级商业学校年鉴社编 中华高级商业学校年鉴社，一九二九年出版...........一七三
南京信德孤贫工艺学校成立二十周年纪念刊 信德孤贫工艺学校编 信德孤贫工艺学校，一九三五年出版...........四七九

第二十六册
国立第一职业学校一览 （伪）国立第一职业学校编 （伪）国立第一职业学校，一九四〇年出版...........一
国立第一职业学校工作报告（民国廿九年度第一学期） （伪）国立第一职业学校编 （伪）国立第一职业学校，一九四〇年出版...........一二五
江苏省立第一农业学校一览 江苏省立第一农业学校编 江苏省立第一农业学校，一九二三年出版...........一四九
江苏省立第二农业学校第一次农业演讲集 江苏省立第二农业学校编 江苏省立第二农业学校，一九一五年出版...........二八一
江苏省立第二农业学校十年概况录 江苏省立第二农业学校编 江苏省立第二农业学校，一九二二年出版...........四八一

第二十七册
苏州农校农科一九三三级 苏州农业学校一九三三级编 苏州农业学校一九三三级，一九三三年出版...........一
中国合众蚕桑改良会镇江女子蚕业学校概况 中国合众蚕桑改良会编 中国合众蚕桑改良会，一九三三年出版...........二一五
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推广部事迹报告（民国十八年度） 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编 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民国间出版...........三四五
私立江苏女子职业中学概况 潘建卿编 私立江苏女子职业中学，一九三三年出版...........四一五
私立江苏女子职业中学校刊 私立江苏女子职业中学校刊委员会编 私立江苏女子职业中学校刊委员会，一九三六年出版...........四二九
私立江苏女子职业中学学生自治会会刊（民国廿三年第二学期） 私立江苏女职中学生自治会学术股编 私立江苏女职中学生自治会学术股，一九三五年出版...........五二一
昆山县立乙种商业学校汇刊 昆山县立乙种商业学校编 昆山县立乙种商业学校，一九一五年出版...........五七三

第二十八册
昆山惠民农场附设农业工读兼施班招生章程 徐剑英编 惠民农场附设农业工读兼施班，民国间出版...........一
宿迁县清节堂附设妇女职业学校概况 宿迁县清节堂经管委员会编 宿迁县清节堂经管委员会，一九三〇年出版...........二五
川沙县私立培德商业学校十周纪念刊 培德商业学校编 培德商业学校，一九三〇年出版...........一三九
江苏省立淮阴农业学校最近三年来进行事业简要报告 江苏省立淮阴农业学校编 江苏省立淮阴农业学校，一九三五年出版...........二九一
安徽省立安庆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校友通讯录（第一期） 安徽省立安庆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校友会编 安徽省立安庆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校友会，一九四二年出版...........三〇五
安徽省立女子中等职业学校周年纪念册 一九三三年出版...........三四一
吴兴私立民德妇女职业学校学则 浙江省吴兴私立民德妇女职业学校编 浙江省吴兴私立民德妇女职业学校，一九三〇年出版...........三九三
鄞商学生 鄞县县立商业职业学校学生自治会学术股编 鄞县县立商业职业学校学生自治会学术股，一九三六年出版...........四二三

第二十九册
江西省立职业学校概况 江西教育厅编 江西教育厅，一九二九年出版...........一
江西省立第一职业学校一览 江西省立第一职业学校编 江西省立第一职业学校，一九三四年出版...........四一
福建省立南平高级商业职业学校三周年纪念刊 福建省立南平高级商业职业学校编 福建省立南平高级商业职业学校，一九四三年出版...........一九七
河南省立第五职业学校一览 河南省立第五职业学校编 河南省立第五职业学校，一九三三年出版...........二三五
河南省第一行政督察区农场附设农林实验学校概况 河南省第一行政督察区农场附设农林实验学校编 河南省第一行政督察区农场附设农林实验学校，一九三四年出版...........三六三
湖北省立女子职业学校一览 湖北省立女子职业学校刊物编辑委员会编 湖北省立女子职业学校事务处，一九三四年出版...........四〇五

第三十册
湖南省立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概览 湖南省立高级工业职业学校编 湖南省立高级工业职业学校，一九三六年出版...........一
广东省立广州农工业职业学校设备及学校生活图览 广东省立广州农工业职业学校编 广东省立广州农工业职业学校，一九三七年出版...........三七
广西省立第一妇女工读学校概况 广西省立第一妇女工读学校编 广西省立第一妇女工读学校，一九三三年出版...........八三
四川省职业学校概况 四川省政府教育厅编 四川省政府教育厅，一九三六年出版...........二〇九
重庆总商会职业学校五年概况报告书 重庆总商会职业学校编 重庆总商会职业学校，一九三〇年出版...........二五七
四川省立女子职业学校三周年纪念特镌 四川省立女子职业学校编 四川省立女子职业学校，一九三三年出版...........三六五
四川省立成都高级工艺职业学校概况 成都高级工艺职业学校编 成都高级工艺职业学校，一九四〇年出版...........四八七

前 言


职业教育是现代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发展和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水平紧密相联，同社会经济发展的程度密不可分。职业教育不仅是劳动力再生产的重要手段，而且还通过对劳动对象和劳动手段的改造而推动着生产力的发展。研究职业教育发展的历史，不仅能为现今的职业教育发展提供可资借鉴的经验，更是教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要求，对职业教育史料的整理也成为不容忽视的工作。
一
应该说职业技术教育是现代大工业的产物，但作为科学技术的传承方式，它却有悠久的发展历程，对职业教育发展历史的回顾和研究，有利于了解我国职业教育体系产生和发展的历史与文化背景。作为现代意义上的我国职业教育体系，虽是从国外引进的，但却是在我国悠久的历史传承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近代职业教育在我国经历了一个曲折的发展过程，根据其发展形式和层次，可分为三个阶段：一是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合二为一的初级阶段，即实业教育阶段；二是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相互分离发展阶段，我们称为职业教育阶段；三是职业教育与技术教育融合成一体的发展阶段，即职业技术教育阶段。在现代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条件下，几乎所有职业都和技术有关，职业技术教育也就成为广泛的职业教育的同义词了，其本质涵义应是一致的。
职业教育的称谓是一个历史的范畴，与我国职业教育制度的变迁一样，都有其自身的演变和发展过程。
“实业”一词何时出现有待考证，在清末是对资本主义农工商业的统称。一八九八年康有为在《请厉工艺奖创新折》中提出把中国“定为工国”，“在大工厂以兴实业”。可见，康有为所谓实业是指西方现代工业。张謇认为“实业者，西人赅农工商之名”，“实业在农工商，在大农大工大商”［一］。据清末民初振兴实业所含内容看，实业涉及工、交、商、矿、农、林、渔、牧、铁路、邮电各领域，实际上实业即泛指国民经济，重点在农工商。
实业教育源自英语中的Industrial Education，本义为工业教育，因时代原因，经日本转译为实业教育，成为涵盖农工商矿船各行业各级教育的总称。据现有材料推断，大概夏偕复在罗振玉主编的《教育世界》一九〇一年十月号上，发文最早使用“实业学校”“实业教育”两词，他是借用德文Realschule的日文翻译，内涵包括农工商各类教育，“实业学校，所以教授中等农、工、商等实业之教育，其程度视中学校”，但清末把各种农工商学校统称为“实业学堂”。实际上，实业教育以发展实业与谋生二者为目标，既有讲求实业进步之法的高等专门实业学堂，又有专为谋生而设的职业预备学堂。
从教育思想史的角度看，中国近代实业教育思想的萌芽产生于明末清初的“西学东渐”，形成于洋务运动和戊戌变法时期。从教育制度史的角度，一八六二年（清同治元年）洋务运动创设北京同文馆始，至一九〇二年壬寅学制中建立实业教育制度，是我国近代实业教育的形成时期。一九〇二年八月十五日（光绪二十八年七月十二日）颁布《钦定学堂章程》，创建实业教育制度开始，至辛亥革命推翻清朝建立中华民国的十年间，可谓中国近代实业教育的建立期。这是中国新教育整体发展逐渐形成的时期，也是实业教育进入系统建设与奠基的阶段。
中国近代实业教育制度是与清末近代新学制一起诞生的。清末颁布的近代学制有两次。一次是一九〇二年由管学大臣张百熙奏准颁布的《钦定学堂章程》，亦称“壬寅学制”，这是中国近代教育学制的第一声。这个学制虽经颁布但未及付诸实行。另一次则是次年（一九〇三年十一月）由张百熙、荣庆、张之洞三人会同重订的《奏定学堂章程》，旧称“癸卯学制”。颁布后即正式在全国统一推行实施。上述章程将实业学堂纳入学校系统。实业学堂分高等、中等、初等（简易）三级，包括农工商各类，与普通大、中、小学教育并列，成为教育体系的组成部分，从而揭开中国职业教育历史中新的一页。
一九〇三年颁布的《奏定实业学堂通则》和北洋政府在一九一三年公布的《实业学校令》中使用的称谓均是实业教育。《奏定实业学堂通则》提出：“实业学堂所以振兴农、工、商各项实业，为富国裕民之本计；其学专求实际，不尚空谈，行之最为无弊。”规定“实业学堂之种类，为实业教员讲习所、农业学堂、工业学堂、商业学堂、商船学堂；其水产学堂属农业，艺徒学堂属工业”。《实业学校令》还规定“实业学校以教授农工商业必需之知识技能为目的”。
实业教育思潮随着社会进步继续发展，一九〇二至一九一一年（光绪二十八年至宣统三年）的十年中，从小学、中学到大学，技术教育有了一个较完善的体制，现代实业教育的体制雏形和格局已基本形成。尽管实业教育还遗留有封建科举的浓厚色彩，学制本身也存在缺点，但毕竟使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向更高国家教育水平靠拢了一大步，为中国近代职业技术教育发展起了奠基作用。
一九一二年中华民国建立后，根据孙中山先生确立的“为平民谋幸福，为国家图富强”之宗旨，政府学习西方教育思想，建立新的学校系统，进一步确立了实业学校的地位。一九一二年（壬子年）十月，民国政府教育部公布了第一个近似高等职业教育法令的《专门学校令》，规定“专门学校以教授高等学术、养成专门人才为宗旨”。一九一三年（癸丑年）八月，教育部又颁布《实业学校令》和《实业学校规程》，对实业教育体系进行变革，一是将高等实业学堂改为高等专门学校，纳入高等教育体系；二是将中等和初等实业学堂改为实业学校，形成新的实业教育体系。规定“实业学校以教授农工商业必需之知识技能为目的”。这是癸卯实业教育制度的发展和继续，而就其职业教育制度而言，整个地渗透着要求实业教育紧密地联系中国经济和生产发展、人民生计和生活的精神。
现代职业教育思想是随着实用主义思潮的兴起形成的。吴俊升在《杜威的职业教育论》一文中提出，根据杜威的观点，“职业教育有两种价值，一是借教育来准备个人的职业，使人得其所；一方面更以职业供给教育的机会，使得教育更为丰富而有意义”。呼吁要改“实业教育”或“行业教育”为“职业教育”［二］。自一九一六年至一九二一年的历次全国教育联合会，都以改革中学及发展职业教育为中心。
这期间，在黄炎培等人的倡导下，一九一七年成立了中华职业教育社，倡导以职业教育改造实业教育体系，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轰轰烈烈的以教育国家化和政治化为主导的职业教育思潮。中华职业教育社是中国近代教育史上第一个以研究、提倡、试验、推行职业教育为宗旨的教育团体，中华职业教育社的成立以及《中华职业教育社宣言书》的发表，标志着职业教育思想体系的形成。
蔡元培先生认为，教育一分为二，一是普通教育，二是专门教育，专门教育等于职业教育。因此，普通教育之外的所有专门教育，均是职业教育。这就是广义职业教育思想。黄炎培倡导的大职业教育主义也是广义职业教育思想。黄炎培认为教育的本质就应是具有职业性的，“凡教育皆含有职业之意味，盖教育云者，因授人以学识技能而使之能生存于世界也”。在《中华职业教育社宣言》中，黄炎培提出：“职业教育之定义，是为‘用教育方法，使人人依其个性，获得生活的供给和乐趣；同时尽其对群之义务’。而其目的：（一）谋个性之发展；（二）为个人谋生之准备；（三）为个人服务社会之准备；（四）为国家及世界增进生产力之准备。其分类，则有农业教育、工业教育、商业教育、家事教育、公职教育、专业教育等六项。”［三］黄炎培关于职业教育的这一阐述，对于我国现代职业教育制度的形成，甚至对我国当代职业教育的发展都具有深远意义。
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爆发，在新文化运动的促动下，国人对国外尤其美国教育状况了解得更加具体清晰，赞成提倡职业教育的人逐渐增多，特别是一批实业界、教育界、政界的著名人物的加入，使得职业教育思潮在一九二二年达到了新的高潮，其标志是壬戌职业教育制度的形成。一九二一年全国教育联合会在经过多年讨论修改后，在广州的第七次大会上提出“学制系统草案”。一九二二年九月，教育部任命蔡元培为学制会议主席审议新的学制方案，全国教育联合会在一九二二年济南召开的第八届年会上通过了《学制系统修正案》，并组织新学制课程标准起草委员会，同年十一月以中华民国大总统名义颁布《学校系统改革案》（又称“壬戌学制”）。一九二二年学制的制定，标志着中国近代学制建设的大体完成。在壬戌学制体系中，正式废除了旧实业教育而改为职业教育。
新学制确立了职业教育制度。其对职业教育的规定是：初等教育阶段共六年小学，后两年为高级阶段，小学校课程得于较高年级斟酌地方情形，增置职业准备之教育。初小毕业后，得予以相当年期之补习教育。对于年长失学者，宜设补习学校。中等教育阶段共六年中学，初高两级各三年，可根据设科性质，或定初级四年高级二年，或定初级二年高级四年。初级中学实施普通教育，但可根据地方需要，兼设各种职业科。高级中学分普通、农、工、商、师范、家事等科，可根据地方不同情况，单设一科或兼设数科。中等教育须用选科制。各地方得设中等程度之补习学校或补习科，补习年限种类视地方情形而定。职业学校之期限和程度，得根据各地方实际需要情形定之。为推广职业教育，得于相当学校内，酌设职业教员养成科。这一更改意味着新的职业教育的宗旨、目的、任务、内容、方法都将有所改变，更注重个人从业能力的培养和就业条件的创造。
可以说，壬戌学制的确立标志着我国近代职业教育制度的建立。壬戌学制是“一种历史的进步，它反映了我国民族工业的发展对教育提出的新要求”［四］，“其主流所体现出来的是一种民主气息和科学精神”［五］，是癸卯、壬子癸丑实业教育制度的发展和继续。
一九二二年的“新学制”完整地体现了实用主义的职业教育思想的精神内涵。这一学制用职业教育取实业教育的地位而代之，成为“新学制”的重要组成部分。该学制本着通过相当程度的教育授以一技之长，培养中下级直接从事农、工、商各业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为目的，建立起职业教育体系。壬戌学制的产生标志着实业教育体系的解体和新的职业教育体系的产生。壬戌学制中职业教育制度的确立，既是对以往职业教育实践经验的总结，又是职业教育思潮的结晶，同时又开辟了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
职业教育制度的确立推动了职业教育体系的建立和发展，直接有力地推进了全国职业教育实践的发展，出现了推动职业教育发展的新思潮。全国各地广泛创办职业学校，举办各种类型的职业教育，并在二十年代中期达到高潮。但随着职业学校的迅速扩张，一九二六年后，职业学校的教学质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教学内容脱离生产生活实际，不切实用的弊病导致了职业教育的全面衰落。一九二八年，黄炎培进一步完善大职业教育思想，全面改革职业教育体制，在发展职业学校的同时建立一批综合中学，倡导在普通教育中开设职业教育课程，大力发展职业指导、职业补习教育和职业训练等，职业教育重新得到了发展，至一九三七年全面抗战爆发，一个相对完整的职业教育体系已初步形成。
一九三七年后我国进入全面抗战阶段，一切教育都转入战时轨道为抗战服务，生产教育思潮和职业教育思潮进入衰退期。然而，无论政府还是民衆都没有抛开生产教育和职业教育。在四十年代，对职业教育与经济的关系的认识更加清晰，然而职业教育实践中存在的脱离实际、不切实用的问题依然不同程度地存在，由于造成这种问题的内、外部诸多因素没有消失，因而这些问题直到一九四九年也未得到根本解决。
二
在我国近代职业教育发展的进程中，黄炎培以及他所领导的中华职业教育社具有重要的地位和重大的影响。为了改善人民生计、振兴实业，在中华职业教育社成立之前，黄炎培就在江苏、安徽、浙江、江西、山东等地宣传实用主义教育、职业教育，并邀请章太炎、梁启超、蔡元培到江苏教育会演讲。一九一七年五月六日，黄炎培联络当时教育界、实业界知名人士蔡元培、梁启超、马良、严修、伍廷芳等四十八人，在上海发起成立了全国性民间教育团体——中华职业教育社。中华职业教育社以倡导、研究和推行职业教育，改革脱离生产劳动、脱离社会生活的传统教育为职志，提出了职业教育“谋个性之发展，为个人谋生之准备，为个人服务社会之准备，为国家及世界增进生产力之准备”［六］和“使无业者有业，使有业者乐业”［七］的职业教育目的，并为此进行了不懈的努力，开展了一系列的职业教育实践活动，成为中国近现代教育改革的先行者，为我国职业教育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一是创立职业教育机构，建立示范性的职业学校。中华职业教育社在立社的第二年（一九一八年）就创办中华职业学校，并附设各种工厂，作为推广职业教育的实践场所，中华职业学校于一九一八年九月八日正式开学。中华职业教育社又先后成立镇江女子职业学校、中华工商专科学校等，并且依托职业学校举办全国职业教育成果展览，向社会各界展示职业教育的办学成效。一九一八年至一九三七年的二十年间，中华职业教育社共举办十四次职业教育成绩展览会。东起上海，西至甘肃，北达黑龙江，南及广东，先后有二十个省市的职业学校参加，展出了丰富多彩的职业学校的师生作品，彰示了职业学校教育的办学成效。
二是积极推动和开展职业补习教育。职业补习教育以在职青年为主要对象，利用工余补习职业知识技能，它是职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职业学校教育无法替代的功能。自一九一七年至一九四七年的三十年间，职教社办的职业补习教育机构有第一中华职业补习学校、第二中华职业补习学校、昆明中华职业补习学校、南京女子职业传习所、桂林中华职业补习学校、昆明银行行员训练班等三十四所。
三是积极宣传和实施职业指导。中华职业教育社从事职业指导活动肇始于一九一九年。这一年，《教育与职业》杂志编辑出版“职业指导”专号，探讨开展我国职业指导的理论和方法。一九二〇年成立职业指导部。主要的职业指导机构有：上海职业指导所、重庆职业指导所、桂林职业指导所等。一九四六年中华职业教育社在上海创办了比乐中学，开始在普通中学中进行职业指导、职业训练等比较全面的试验，这是中华职业教育社职业指导工作一个新的进展。
四是开展农村改造运动。一九一七年底，黄炎培赴江苏省江阴、南通、苏州等地考察农业教育，提出要因地制宜设置农科专业，要注意农业学校与农业社会的联系。一九二〇年职教社成立了农业教育研究会，征集专家学者对办农业学校的意见。一九二一年，职教社举办的《教育与职业》杂志刊出“农业教育”专号，呼吁学校教育面向占有全国国民十之八九的农村。一九二五年，黄炎培提出大职业教育主义，提出“办职业学校的，须同时和一切教育界、职业界努力的沟通和联络”，“参加全社会的运动”［八］。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了职教社历史上的一项重要事业——农村改进事业。徐公桥农村改进试验区、黄墟农村改进试验区、中华新农具推行所、诸家桥乡村试验小学、漕河泾农学团等先后成立。
在职教社长期的职业指导实践的基础上，黄炎培提出了一套从职业陶冶（小学）、职业指导（初中）到职业训练（高中分科或专门职校）、职业补习、再补习（社会在职）的理想职业教育和就业指导体系，不仅对当时的职业教育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对现在的职业教育发展仍有其现实意义。
三
民国时期的职业教育虽历经变迁，缓慢发展，但却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我国近代农工商业的发展，加快了中国教育改革的进程，积累了宝贵的历史经验。因此，对民国时期职业教育的历史进行研究，总结其经验与教训，对我们当今职业教育的发展仍然具有一定的借鉴和启迪作用。民国职业教育史的研究，又需要以史料的整理为根基，但长期以来，民国时期教育史料的整理，对职业教育关注不够，特别是基础文献的影印出版，远远不能满足学界的需求，有鉴于此，我们组织整理了这套《民国时期职业教育文献辑刊》。二〇一五年和二〇一六年分别推出了第一辑和第二辑，第一辑收录资料包括四类内容：
（一）职业教育法令（楼世洲编）：主要收录民国时期教育部和各地方政府颁布的各种职业教育法令，清末时期政府颁布的有关实业学堂的法令也收录在内；
（二）职业教育报告、调查统计（楼世洲编）：主要收录教育部的考察报告，以及各政府机构、社会团体调查统计和整理的全国职业教育概况等资料，清末实业学堂的统计资料也收录其中；
（三）职业学校管理（楼世洲编）：主要整理教师之培养与管理、科目设置、课程标准与教材大纲、设施标准等资料；
（四）各地职业教育概况（吴民祥编）：重在收录各地政府颁布的与职业教育发展相关的命令、地方职业教育发展概况资料、各职业学校校史资料等。
第二辑收录的资料包括三类内容：
（一）中华职业教育社（谢长法编）：主要收录中华职业教育社的年度报告、章程、纪念册、工作报告等社史资料，以及中华职业学校的概况、纪念刊、课程纲要等校史资料；
（二）职业补习教育（谢长法编）：主要整理有关职业补习教育理论、国内外职业补习教育概况等方面的资料；
（三）职业指导（谢长法编）：重点收录职业指导理论、教育部及各地政府发布的职业指导参考资料、各地职业指导所概况等资料。
此次出版的第三辑主要有四类内容：
（一）职业教育理论（米靖编）：收录的主要是民国时期出版的指导职业教育实施与发展的理论著作；
（二）实业教育（楼世洲编）：主要收录民国初年有关实业教育的理论著作、会议录、实业学校校史资料等；
（三）职业教育期刊（王有亮编）：主要收录民国时期各种教育期刊中的职业教育、职业指导等方面的专号；
（四）在资料整理过程中，又陆续搜集到一些各地职业教育概况方面的资料，作为第一辑第四类资料的补充，在此一并出版。
民国时期职业教育资料的整理远非一人之力所能完成，我邀请了一批专家学者共同参与，由我担任主编，俞启定担任副主编，成员有西南大学谢长法教授、浙江师范大学吴民祥教授、天津大学米靖教授、内蒙古师范大学王有亮教授等。编委会先后在北京、金华召开了多次学术会议，确定编选原则和具体书目。各位编委在文献的整理过程中，提出了很多很好的意见和建议，并进行了细致的文献梳理工作，在此，对他们的辛勤劳动与付出表示感谢！
在本书的出版过程中，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利用其自身优势，积极从各大图书馆中搜集资料，为本书的编纂整理提供了大量的资料，没有他们的辛勤劳动和无私奉献，本书将很难如此之快地与读者见面。对于他们的大力支持与帮助，编委会同仁表示由衷的谢意！
本书是“革命文献与民国时期文献保护计划”的资助项目，国家图书馆和民国时期文献保护中心给予了大力支持，并在馆藏方面提供了诸多帮助，使得本书的整理出版得以顺利进行。值本书出版之际，对于他们的鼓励与支持一并表示感谢！
由于时间和条件有限，加之我们缺乏整理这样一套大型专题文献汇编的经验，资料的搜集整理难免有所遗漏，且编者水平有限，本书一定存在诸多不足，恳请读者批评指正！
二〇一九年四月
楼世洲
注释：
［一］张謇：《张季子九录·文录》卷二、卷四，中华书局一九三一年版。
［二］吴俊升：《杜威的职业教育论》，《教育杂志》一九二五年第十七卷第一号。
［三］中华职业教育社：《中华职业教育社宣言》，《教育与职业》一九三四年第一五四期。
［四］金林祥：《评六三三学制》，《华东师范大学学报》一九八三年第一期。
［五］田正平：《我国二十年代教育改革的回顾与反思》，《教育研究》一九八九年第一期。
［六］中华职业教育社：《中华职业教育社宣言》，《教育与职业》一九三四年第一五四期。
［七］黄炎培：《中华职业教育社奋斗三十二年发见的新生命》，《教育与职业》一九四九年第二〇八期。
［八］黄炎培：《提出大职业教育主义征求同志意见》，《教育与职业》一九二六年第七十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