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是中国从封建社会走向近现代社会的一位卓越企业家、政治家、教育家，一生创办大生集团、天生港电厂等５０多家企业、４００多所学校，为中国近代民族工业的兴起以及教育、慈善等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习近平总书记曾称赞他是“爱国企业家的先贤与典范”。 本书所收录的资料即是反应张謇创办天生港电厂始末的原始档案及相关文献，分中文档案、英文档案、附录三个部分。档案部分收录了1919年至1924年天生港电厂第一次建设期间张謇及其后继者创办南通电厂的书信、标书、订货合同、票据、账目等档案资料。档案全部原文影印公布，中文档案采取原文影印加释文的形式，英文档案采取原文影印加摘要的形式。附录部分收集了当时报纸对天生港电厂筹建的相关报道，亲历者的回忆录、1947年厂志有关厂史记载等文献，并制作涉天生港电厂人物和机构简介、人名和机构中英文对照表，以方便读者进一步了解天生港电厂建设的背景。 本书为学者提供了研究张謇以及南通地方史、中国电力发展史的第一手资料。充分体现了张謇精神，有利于传承和学习张謇精神，探寻张謇精神的时代意义。

中文档案 1
张謇致交涉使关于发放郁芑生、秦亮夫护照的函 2
吴寄尘致张詧、张謇关于购买纺织机器、考察沪南电气厂情况的函 4
钱国钮致沈燕谋关于用电合同、大通股份认购等的函 6
大生老厂等六厂用煤炭、机油与用电所耗之价值比较表 8
徐广镕致吴寄尘关于高翕顾问证书的函 22
西门子洋行致大生纱厂关于订购锅炉的函 24
张詧、张謇致高翕关于锅炉付款方式的电报 27
南通电厂工程处致大生沪所收到条、水泥的函 30
黄友兰、高鉴致沈燕谋关于缓运水泥的电报 32
高鉴致吴寄尘、沈燕谋关于采购铁钉、洋松等物料的函 34
黄友兰致张孝若关于支付风扇定金的函 37
黄友兰致沈燕谋为筹备运机等事的函 39
高鉴致吴寄尘、沈燕谋关于速运钢条、代办物料的函 42
黄友兰致高鉴为电厂筹建烟囱等事的函 44
黄友兰致沈燕谋为电机储栈等事的函 46
高鉴致沈燕谋、管趾卿代办洋松、铅丝等物料的函 49
南通电厂工程处致沈燕谋代购风雨线、松板的函 51
南通电厂工程处致大生沪所代购铰链、推手等物料的函 53
鸿致高鉴速寄建松板的电报 56
高鉴致沈燕谋运送钢条的电报 58
黄友兰关于添购钢条的函 60
南通电厂工程处致沈燕谋催办铰链、插销的函 62
黄友兰关于代购煤锹的手条 64
黄友兰关于代购建松的手条 66
张孝若致吴寄尘拨付电机款的电报 68
诚培致沈燕谋关于前往海关办理派司的函 70
黄友兰致吴寄尘、沈燕谋为请垫付定造吊车定银事的函 72
黄友兰致沈燕谋代购钢条的函 74
大生纺织公司致大效公司送吊车款的手条 76
电厂材料帐房致沈燕谋代购钢条的办料单 78
张孝若致吴寄尘代办调款三十万元的函 80
黄友兰致高鉴为采办和运输锅炉等事的函 82
钱国钮致沈燕谋派任国常赴沪接收锅炉的函 84
黄友兰致沈燕谋关于电厂锅炉运输的函 86
黄友兰致沈燕谋为代购物资的函 88
张孝若致吴寄尘、沈燕谋催缴崇厂地方公债的函 90
徐宗渥致张孝若告知大生二厂已购公债的函 92
黄友兰致沈燕谋为拨购钢条的函 94
黄友兰致沈燕谋为采购钢条和汽油灯、崇厂认购公债的函 96
黄友兰致沈燕谋为续购三盏汽油灯等事的函 99
南通电厂电杆木说明书 102
高鉴致黄友兰关于电厂地基挖掘的电报 106
黄友兰致沈燕谋为资金转账拨付和邮寄电厂详账的函 108
高鉴致沈燕谋续购钢条的函 110
大生沪所辛酉年电厂往来账 112
电厂辛酉年工程材料机器及各项开销银钱账略 138
电厂辛酉年材料存数一览表 152
电厂辛酉年建筑工料细账 174
电厂辛酉年材料往来细账 254
电厂尚需材料工价概算 256
黄友兰致吴寄尘、沈燕谋为代购英镑款展期的函 258
张謇致管趾卿将拖朋一座转售他人的函 261
管国柱致吴寄尘关于转交张謇出让厂机证明的函 263
张謇致钱国钮转阅吴寄尘信件的函 265
张謇致吴寄尘关于电厂集资等事的函 267
黄友兰致张謇为解决维昌洋行订购变电机欠款的函 270
张謇致上海华发实业公司关于继续履行拖朋合同的函 273
张孝若致吴寄尘、沈燕谋筹措电厂资金的函 275
张詧致吴寄尘关于支付西门子洋行第二期款项的函 278
黄友兰致吴寄尘为西门子购机款展期事的函 281
大生沪所壬戌年电厂往来账 283
南通电厂致大生纺织公司一厂换取公债正式收据的函 288
张謇复高翕、管趾卿关于退还厂机介绍费的函 290
英文档案 293
高翕致大生沪所关于南通电厂设备招标事宜的函 294
大生沪所致高翕有关南通电厂招标书的回函 296
大生沪所致英国通用电气公司的邀标函 298
大生沪所致大来洋行的邀标函 300
大生沪所致慎昌洋行、美兴公司和茂生洋行的邀标函 302
大生沪所致茂生洋行的邀标函 304
大生公司致安利洋行的邀标函 306
高翕致沈燕谋有关新型锅炉设计事宜的函 308
高翕致张謇、张詧有关投标情况的函 310
张謇给高翕的授权书 318
张謇致西门子公司订购发电设备的函 320
高翕致沈燕谋有关投标情况的函 322
蒂尔致张謇、张詧关于高翕赴德国等事的函 324
蒂尔致朱利叶斯·丹尼尔森关于设备购置、款项支付等事的函 326
蒂尔致张謇、张詧对大生沪所支付西门子款项进行担保的函 332
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致大生沪所关于向西门子汇款事宜的函 334
大生沪所致西门子洋行汉森关于汇款事宜的函 336
西门子洋行致大生沪所关于收到汇款的信函 338
德国现状说明 340
沈燕谋致西门子洋行汉森关于锅炉订购事宜的函 345
高翕致张謇、张詧关于电厂设备相关事宜的函 347
西门子洋行汉森致沈燕谋的催款信 352
西门子洋行汉森致大生沪所的催款信 354
西门子洋行致大生沪所关于锅炉报价事宜的函 356
高翕致大生沪所关于锅炉事宜的电报 358
西门子洋行致大生沪所收到电厂设备货款的函 360
张孝若所收关于高翕前往中国的函 362
蒂尔致沈燕谋关于高翕给张謇、张詧来信的函 364
蒂尔致沈燕谋关于锅炉付款方式及电报延迟回复原因的函 366
西门子洋行致大生沪所关于首付款、汽轮机发货时间事宜的函 368
西门子洋行致大生沪所关于汽轮机、锅炉事宜的函 370
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致大生沪所关于汇款事宜的函 372
大生沪所致美兴公司关于钢筋合同的函 374
沈燕谋致美兴公司关于钢筋提货事宜的函 376
华南洋行致黄友兰关于陶瓷绝缘子付款事宜的函 378
沈燕谋致安利洋行关于钢筋事宜的函 380
安利洋行致大生沪所关于钢筋事宜的函 382
安利洋行螺纹钢发货单 384
沈燕谋致安利洋行关于螺纹钢付款的函 386
安利洋行开出的螺纹钢货款收据 388
安利洋行螺纹钢发货单 390
沈燕谋致安利洋行关于购买螺纹钢的函 392
安利洋行致大生沪所关于钢筋价格的函 394
安利洋行螺纹钢发货单 396
沈燕谋致安利洋行关于螺纹钢付款的函 398
安利洋行致大生沪所关于收到货款的函 400
安利洋行开出的螺纹钢货款收据 402
拔柏葛锅炉公司致大生沪所有关付款事宜的函 404
沈燕谋致拔柏葛锅炉公司关于付款事宜的函 406
拔柏葛锅炉公司致大生沪所关于付款事宜的函 408
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兑换单 410
拔柏葛锅炉公司致大生沪所关于锅炉管材账单事宜的函 412
拔柏葛锅炉公司致大生沪所关于马达发货的函 414
沈燕谋致安利洋行关于螺纹钢付款事宜的函 416
沈燕谋致拔柏葛锅炉公司关于锅炉管材付款事宜的函 418
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兑换单 420
安利洋行开出的货款收据 422
安利洋行开出的螺纹钢货款收据 424
安利洋行致大生沪所关于收到货款的函 426
拔柏葛锅炉公司致大生沪所关于收款事宜的函 428
轮船招商局致大生沪所有关设备接卸账单的函 430
招商局华栈的运输账单 432
会德丰驳船行的租赁单 434
新通贸易公司 50 吨钢筋的发票 436
新通贸易公司开出的钢筋货款收据 438
沈燕谋致拔柏葛锅炉公司有关修改通讯地址的函 440
拔柏葛锅炉公司致大生沪所有关修改通讯地址的函 442
附录 445
涉天生港电厂人物与机构简介 446
中英文名词对照表 451
新闻报道 455
南通县地方公债 459
规建电厂案 461
李升伯致大生第一纺织公司董事会函（节选） 465
南通天生港电厂沿革 466
我对上海银团维持经营大生系统的筹划 468
南通电力的创办与发展 472
在通情况的补充 474
1928 年天生港电厂总布置图（平面图） 476
1928 年天生港电厂总布置图（立面图） 478
后记 480

张謇：百年天电的创办者
朱 江
1921年动工兴建的天生港电厂，历经漫长的创立、停顿、重启，于1934年 正式投产发电。天生港电厂是张謇生前积极筹划的一个工程，既是南通社会发展 到一定阶段的必然要求，也是减轻大生企业生产成本、带动其他企业发展、满足 南通社会生活用电的需要。虽然在张謇生前，因经济困顿而壮志未酬，但在其事 业继承者的努力下，张謇的蓝图最终化作现实。天生港电厂的建设过程，体现了 张謇在大生纱厂《厂约》中提及的“坚苦奋励”的创业精神，也反映了这种进取 态度在两代经营者之间的传承。
大生纱厂（一厂）的动力，来自蒸汽引擎，煤耗大，随着机器使用年限增长， 检修费用不断上升。张謇很早就萌发用电力替代的想法。1913年，张謇派郁芑生 和秦亮夫去英国考察相关企业，“冀资借镜而求进步”，电厂显然是考察的重点。 据吴寄尘癸丑年五月十六日（1913年6月20日）抄录的张謇致交涉使陈安生的 信函，张謇认为：“商业竞争，纺织尤亟。泰西纺织，近均改用电力，日新月异, 时有发明。南通州大生纱厂办理虽薄有成效，但处此时代，不事精研，焉能持久？” 张謇从西方纺织企业的现状，看到大生纱厂的不足，特别是动力供给上的落后， 决计以电力替代蒸汽动力，这是张謇居安思危的体现，也是国际视野下的必然选 择。张謇很细心，考虑到两个人的归期或有先后，希望陈安生给郁芑生和秦亮夫 各发护照一纸，以备途经西伯利亚时，应付“稽查甚严”的俄罗斯警察。
1919年，天生港电厂（当时称作“南通电厂”，考虑到习惯称谓和行文方便, 本文将1920年前后筹建的南通电厂，统称为“天生港电厂”）开始启动设备的采购。 天生港电厂早期的档案已经难觅其踪，因此无从完整地还原当年的筹建情况。当 年发电机组只能仰仗国外厂商生产，其采购工作是天生港电厂筹建的核心所在， 上海洋行林立，成为采购最合适的地方。另外建厂所需的其他物料，大多由大生 驻沪事务所（简称“沪所”）负责代购并装运，因此在大生档案中留下了相关记录。
1919年8月24日，吴寄尘在给张謇、张詧的信中提到：“前奉退公示，命 将南通天生港设电厂事略加研究。”可见天生港电厂的建厂规划，至少在1919 年夏天即开始落实，张誓写信吩咐吴寄尘对此加以关注。吴寄尘信中叙述，他于 8月13日与高翕（E.KOCHER，也译为孔赫）会晤。高翕是德国籍人，为机械兼电 气工程师。身为西门子洋行工程师的高翕，此前已经被张謇聘为天生港电厂的技 术顾问。高翕“将代南通规画一切罄告”，并陪同吴寄尘至沪南电气厂（华商电 气股份有限公司）参观。吴寄尘的信里记录了参观心得：“查其老式炉子，尚未 装成，据称一周时用煤十二吨，五开罗瓦达，除去传换耗力，每个只可作一匹马力。如用新式炉子，其电力比用锅炉引擎力，可节煤三分之一云云。”这次参观, 帮助翻译的竟然是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创办者陈光甫。
1919年12月1日，高翕给大生沪所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出天生港电厂购置 锅炉和机械设备的技术要求，让沪所转达给有意向投标的厂家。12月4日，沪所 给高翕复函。沪所按照高翕提供的技术要求，拟订了招标文件。沪所还希望高翕 把相关文本译成德文，用以寄给德国的公司。同一天，沪所把邀标书寄给慎昌洋行、 美兴公司、茂生洋行、英国通用电气公司、大来公司，12月13日再次寄给茂生洋行, 1920年1月3日寄给安利洋行。
1920年4月16日，高翕写信给张謇和张誓，详细介绍参与投标的公司情况， 一共有7家公司报价，包括慎昌洋行、茂生洋行、安利洋行、美兴公司、英国通 用电气公司、西门子洋行、蔼益吉电机制造厂。高翕对这7家公司提供设备的适 用性、质量高低、配套服务、价格合理程度进行分析，倾向于订购西门子公司的 设备。汽轮发电机的交货时间是10—12个月，锅炉设备的交货时间是5-6个月, 所以高翕建议，先行订购汽轮发电机和辅机，稍后再购置锅炉。
4月17日，张謇决定订购西门子公司生产的汽轮发电机，并派高翕直接去德 国商谈。在给西门子公司的信函里，张謇授权高翕与西门子公司商议合同的细节, 并希望西门子公司考虑到天生港电厂初创，资金投入很大，发电机又是第一笔交 易，希望能在价格上给予优惠，帮助电厂以尽可能低的投入取得成功。同一天， 张謇在南通濠南别业，就是他的家中，签署一份授权书，授权高翕作为他的技术 顾问，在欧洲逗留期间，负责为天生港电厂购买锅炉设备，以及订购造纸机械设备、 油脂硬化设备和为南通企业所购的其他机械设备进行谈判。由此可见，张謇高度信任高翕，委托采购的设备不限于天生港电厂。
4月22日，高翕前往德国。与西门子公司的合同是5月26日签订的，包括2 台3200千瓦带冷凝装置的汽轮发电机、发动机房内所有管道、空气过滤器及其他 配件。合同总价30.2万美元，预付款15万美元，沪所分别于6月汇出12.5万美元, 9月汇出2.5万美元。4台锅炉是向拔柏葛公司购买的，附件包括链式炉、过热器、 省煤器、输料泵、给水泵及管道，总价4.5万英镑。
建设天生港电厂，张謇不仅考虑大生纺织公司所属企业的动力问题，还兼顾 南通其他企业的用电。1947年6月所编的《南通天生港电厂》中企业沿革介绍道： “本公司所属各厂暨南通地方其他各工业，在昔各谋动力，耗煤费工，殊不经济。 先董事长张啬公有鉴于此，欲使已办之厂节省开支，后起之厂减轻成本，遂有以 电力为动力，集中发电，分轮运用之意。”
天生港电厂的建厂资金，张謇准备通过南通自治会在本地发行公债筹集。据 1920年11月26日《申报》：“张啬公提议募集县自治公债二百万元，俾购置公 共汽车、创办玻璃厂、电厂等各项公用，已由自治会议决付审查。其利息定周年 六厘，二十年还本，将来动募之法，拟大区七万、小区三万云。”根据留存下来 的第916号南通县地方公债原件，《南通县地方公债条例》于1920年12月4日 经自治会议决施行，公债于1921年1月1日发行。拟发行的200万元公债，用 于发展下列各企业：电厂、油厂、皂厂、纸厂、各区小工厂、县道汽车、长途电 话和淮海实业银行。但由于经济下行，公债募集不利，据受张謇委任负责电厂基 建的黄友兰回忆，总共才募集到20万元左右，其中大生一厂认购10万元，大生 二厂认购5万元（1922年1月7日《通海新报》有60万之说）。无奈之下，南 通自治会决定把收到的公债改作对电厂的投资，电厂改为有限公司。在支付电厂 款项时，先由沪所垫资，收到公债后再归还沪所。大生一厂认购的10万元，是 在1921年7月19日交沪所，用于划还沪所替电厂的垫款。
1921年春，天生港电厂基建工程在天生港大达后街开工，标志着天生港电厂 的建设正式启动。根据1921年3月3日《新闻报》，预定的工程进度是：“三 月动工，五月电机到，六月引擎室建筑竣工、动手装机，七月锅炉管子到通，八 月厂屋完工、装锅炉，十一月全部机器装毕，十二月试机，民国十一年一月开始 送电。”根据大生档案中天生港电厂辛酉年工程账略记载，1921年天生港电厂购买钢条、水泥、黄沙、石子、砖瓦、石灰、广木、桐木、洋松、白铁、柏油、白 漆等多种建筑材料，购置钉子、铰链、插销、玻璃、螺丝、铅丝等配件，建造机 器栈房、厂房、烟囱、物料所、办事房、平房、厕所等生产、办公、生活用房， 并开沟筑岸。
1922年初建成发电的愿望最终没能实现。近代南通工业企业的陆续设立，是 在大生一厂的基础上，主要依靠已有企业的资金投入和引导，不断滚动发展的。 天生港电厂是在大生企业不断获利的背景下筹建的。据《大生系统企业史》，大 生一厂、大生二厂1919年、1920年两年，利润率达90% 上下，其中1919年大生 一厂为105.78%,大生二厂113.2%。1922年起大生诸企业陷入困顿，债台高筑， 自身尚且不保，无力再拨款支持天生港电厂的建设。
1922年6月1日，张謇给上海华发实业公司的管趾卿写了一封信。上海华发 实业公司是德国西门子公司的销售代理，其广告称“西门子厂驻华代表”。由这 封信可知，西门子公司生产的汽轮发电机（托朋）1921年已经全部运抵上海，除 了小部分运到南通外，其他都暂时存放在栈房。张謇“顷承见示某处急需此类托 朋一座，南通既不待用，正可分出一座让予先用，以缓济急，实属两便”。但张 謇对于天生港电厂没有彻底放弃，只是打算暂时出让汽轮发电机一座，“惟原有 合同既不取消，则此次让出之托朋一座，自应仍由贵行补运来沪，以符原数。补 交时期以十个月为限，在民国十二年三月底以前必须将全部补交清楚，幸勿迟误”。 张謇希望通过腾挪，换取时间，指望赢得转机。然而事与愿违，1947年《南通天 生港电厂》痛惜地回顾：“垂成厂房，被迫停工，到沪机器，亦以无法付款而不 得不转让与昔戚墅堰震华电厂；糜款七十余万，未能完成，良可扼腕。”
1925年，大生一厂的债权人上海银团派李升伯到南通，考察大生企业的实际 情况，寻求解决债务问题的方案。李升伯到南通后，与张謇进行交流，并在张謇 的安排下参观张謇所创的事业，足迹从南通一直到东台。李升伯制定了一个在大 生一厂不破产的基础上的厂务改革计划，根据他在1985年手书的回忆，内容包括: 请求老债权人允许一千万老债停息还本；引用日本纺织厂的科学管理，改良三十 几年的旧厂；引用成本计算作为吸引借款资料；赎回大生副厂，并添办布厂；设 立天生港大电厂减轻动力费用；引进纺四十支纱的美棉种子；试行改八小时工作 制。天生港电厂的建设再次提出，成为复兴大生一厂的措施。这应该是张謇的电 厂设想，得到李升伯的认同。
1931年11月28日，大生一厂在上海香港路银行公会召开股东常会。经理李 升伯没有与会，但他之前（11月21日）致函董事会，提出改良机械设备和规建 电厂的建议。李升伯认为：“旧有之原动力运动力小，燃费滋巨，不独逐年消耗 过当，且于改良发展上发生莫大之阻力。”李升伯呼吁，尽管目前企业负债累累, 但在失去土产土销这一本地市场优势的情况下，如果固守旧有藩篱，不进则退。 李升伯在附上的《规建电厂案》中，深情回顾当年张謇始创天生港电厂的情景：“张 前总理本有规划电厂供给通海各工厂需要之企图，目光远大，诚足令人景仰。惜 乎事业未就，半途停顿，良可扼腕。”李升伯还描绘电厂建成后的远景：“仅以一、 副厂言之，每日即可省燃煤斤五十吨，通年计省银十五万两。此外所余电力尚可 分给其他工厂或电灯公司之用。不特此也，当地打米、榨油、织布，一切小工业 亦将陆续兴起，尚有附带收入。故为本厂未来节省计，为发展地方工业、宽裕民 生计，则规划电厂实为迫不容缓之图。”
在李升伯的力主下，大生董事会通过规建电厂的计划，并与上海银团达成协议, 依旧在天生港重新建设电厂。经过勘察，天生港电厂选址天生港大达轮步公司通 靖轮埠码头西侧空地30亩。订购英国拔柏葛25吨锅炉两座，德国蔼益吉厂5000 千瓦发电设备一组。1934年底，天生港电厂发电，由22000伏输电线路，从天生 港经唐家闸输送至城区，再由城区延伸到江家桥大生副厂。张謇电厂建设的构想, 通过李升伯一这位真正理解张謇宏愿的实业家的接力，至此终于得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