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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藏·杂家部·鬼谷子卷(全四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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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著  者 方勇 主编 定价 3200.00
责任编辑 张慧霞 ISBN 978-7-5013-7323-9
出版时间 2021-10-31 版次 B1
印刷时间 2021-10-31 印次 Y1
库存提示 有书 规格 精装,正16开,
丛  书  名 子藏
所属分类 传记文献
中图分类 B220.5;B228.05
读者对象 广大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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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简介[ 滚动 - 展开 ]  
 
《子藏》的编纂是华东师范大学“985”工程的重大课题,具体由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负责此工程的组织和实施。其将整合文科院系和古籍所、图书馆的力量,并联合海内外有关高等院校和学术机构,进行《子藏》编纂出版工程。《子藏》收录的各子著作时间,则大致上截止到魏晋南北朝之末,因为这时期诸子百家的特点比较明显;而研究各子的著作,其下限原则上截止到1949年,并考虑适量收入今人所辑出土文献资料。其内容主要是搜辑影印海内外所存诸子白文本和历代诸子注释、研究专著。本卷为《鬼谷子》收录相关著作45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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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目録
第一册
鬼谷子一卷外篇一卷(周)鬼谷子撰 明萬曆四至五年(1576—1577)南京國子監刊《子彙》本一
鬼谷子一卷外篇一卷(周)鬼谷子撰 明萬曆五年(1577)刊《十八子全書》本四七
鬼谷子一卷外篇一卷(周)鬼谷子撰 明萬曆三十年(1602)緜眇閣刊《先秦諸子合編》本九三
鬼谷子一卷外篇一卷(周)鬼谷子撰 明崇禎八年(1635)刊《謝禹銘五刻》本一三九
鬼谷子一卷外篇一卷(周)鬼谷子撰 明吳勉學刊《二十子全書》本二一七
鬼谷子一卷外篇一卷(周)鬼谷子撰 明黄之寀刊《六子全書》本二七九
鬼谷子一卷外篇一卷(周)鬼谷子撰 明刊《十二子》本三四一
鬼谷子一卷外篇一卷(周)鬼谷子撰 明刊《十二子》本三九一
鬼谷子一卷外篇一卷(周)鬼谷子撰 明刊《十子》本四四七
鬼谷子不分卷附外篇(周)鬼谷子撰 明刊《且且庵初箋十六子》本四九七
第二册
鬼谷子不分卷附外篇(周)鬼谷子撰 清光緒元年(1875)湖北崇文書局刊《子書百家》本一
鬼谷子三卷(周)鬼谷子撰 清抄本三五
鬼谷子三卷(南朝梁)陶弘景注 明正統《道藏》本一六三
鬼谷子三卷(南朝梁)陶弘景注(清)鮑廷博徐鯤校(清)嚴元照陳鱣並跋 清乾隆五十四年(1789)秦氏石研齋刊本三四九
第三册
鬼谷子三卷(南朝梁)陶弘景注(清)盧文弨校(清)勞權繆荃孫題識
(清)姚瑩跋傅增湘跋並録(清)嚴元照徐鯤校跋 清嘉慶十年(1805)秦氏石研齋刊本一
鬼谷子三卷(南朝梁)陶弘景注(清)章鈺校並跋(清)繆荃孫校跋並録
(清)嚴元照徐鯤勞權題識 清嘉慶十年(1805)秦氏石研齋刊本一二七
鬼谷子三卷(南朝梁)陶弘景注(清)勞權繆荃孫校跋
(清)章鈺校跋並録(清)嚴元照徐鯤傅增湘題識 清同治八年(1869)劉履芬抄本二五九
鬼谷子三卷(南朝梁)陶弘景注 民國二十五年(1936)上海中華書局排印《四部備要》本三八一
鬼谷子(元)陶宗儀輯 明抄本《説郛》五三七
鬼谷子(元)陶宗儀輯張宗祥重校 民國十六年(1927)上海商務印書館排印《説郛》本五四五

第四册
鬼谷子評注(明)楊慎撰 明天啓五年(1625)武林張懋寀横秋閣刊《楊升庵先生評注先秦五子全書》本一
鬼谷子(明)黎堯卿輯 明刊《諸子纂要》本六五
鬼谷子(明)歸有光輯評(明)文震孟參訂明天啓五年(1625)刊《諸子彙函》本六七
鬼谷子(明)沈津選 明隆慶元年(1567)含山縣儒學刊《百家類纂》本九三
鬼谷子(明)謝汝韶校 明萬曆六年(1578)吉藩崇德書院刊《二十家子書》本一二一
新鍥翰林三狀元會選鬼谷子品彙釋評(明)焦竑校正(明)翁正春參閲
(明)朱之蕃圈點 明萬曆四十四年(1616)刊《新鍥翰林三狀元會選二十九子品彙釋評》本一八七
鬼谷子折衷彙錦(明)焦竑纂注(明)陳懿典評閲 明萬曆間金陵龔少岡三衢書林刊《兩翰林纂解諸子折衷彙錦》本二一一
新鐫鬼谷子玄言評苑(明)陸可教選(明)李廷機訂 明刊《新鐫諸子玄言評苑》本二一七
鬼谷子奇賞一卷(明)陳仁錫撰 明天啓六年(1626)刊《諸子奇賞》本二四七
鬼谷子(明)楊慎輯(明)金堡編 明書林龔宏源刊《金衛公彙選權譎秘書》本二九九
鬼谷子一卷(明)汪定國編 明刊《諸子褒異》本 三四七
鬼谷子佚名摘抄 明藍格抄本《二十一家子書摘抄》 四〇五
鬼谷子平議一卷(清)俞樾撰李天根輯 民國十一年(1922)雙流李氏念劬堂刊《諸子平議補録》本四一九
讀鬼谷子(清)楊琪光撰 清光緒十一年(1885)刊《枉川全集·百子辨正》本 四五一
鬼谷子陶弘景注(清)孫詒讓撰 清光緒二十年(1894)瑞安孫氏刊《札迻》本 四五三
鬼谷子佚文(清)王仁俊輯 清稿本《經籍佚文》四五七
鬼谷子文粹一卷李寶洤撰 民國六年(1917)上海商務印書館排印《諸子文粹》本 四六一
評注鬼谷子精華張諤撰 民國九年(1920)上海子學社石印《評注皕子精華》本 四六九
鬼谷子治要張文治撰 民國十九年(1930)上海文明書局排印《諸子治要》本 四七七
鬼谷子新釋三卷佚文一卷尹桐陽撰 民國二十一年(1932)上海文明印刷所排印本 四八三
鬼谷子考補證黄雲眉撰 民國二十一年(1932)金陵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排印《古今僞書考補證》本 五四五
鬼谷子精華陸翔輯注 民國二十三年(1934)上海世界書局石印《四部精華》本 五五三
鬼谷子新注俞棪撰 民國間上海商務印書館排印《國學小叢書》本 五五九
 
前言[ 滚动 - 展开 ]  
 
前言

陳志平

《子藏·雜家部·鬼谷子卷》收入目前所知《鬼谷子》白文本、注釋本、校勘本、選注本等共四十三種,整合成精裝十六開本四册予以出版。該卷全面收録相關文獻,爲學界研究《鬼谷子》提供了完備的版本資料。



鬼谷子是否爲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依然是個謎團。最早記載鬼谷子其人的典籍是西漢司馬遷的《史記》。《史記·蘇秦列傳》載:『蘇秦者,東周雒陽人也。東事師於齊,而習之於鬼谷先生。』《史記·張儀列傳》亦載:『張儀者,魏人也。始嘗與蘇秦俱事鬼谷先生,學術,蘇秦自以不及張儀。』雖然上古有鬼姓,但『鬼谷子』并不像真實的姓名,故徐廣、司馬貞等都認爲鬼谷是地名,『蓋是其人所居,因爲號』(《史記集解》引徐廣注)。給《鬼谷子》作注的樂一也云:『蘇秦欲神秘其道,故假名鬼谷。』則鬼谷子似乎是不存在的人物。
司馬遷隻言片語的記載使得鬼谷子行蹤撲朔迷離,爲後世留下了想象的空間。東漢王充《論衡·答佞》云:『術則從横,師則鬼谷也。傳曰:蘇秦、張儀習從横之術於鬼谷先生,掘地爲坑,曰:「下,説令我泣出,則耐分人君之地。」蘇秦下,説鬼谷先生泣下沾襟,張儀亦若。』從『傳曰』可知,這些怪异的傳説在王充之前就已經出現了。而兩漢以後,鬼谷子則從隱居於鬼谷的隱士形象轉變爲神仙形象。晋郭璞(二七六—三二四)《游仙詩》云:『青谿千餘仞,中有一道士。雲生樑棟間,風出窗户裏。借問此何誰,云是鬼谷子。』詩中的『道士』鬼谷子,已然帶有出塵脱俗的神仙氣。十六國時期王嘉《拾遺記》卷四的記載則更加神秘:張儀、蘇秦二人同志好學,『嘗息大樹之下,假息而寐。有一先生問:「二子何勤苦也?」儀、秦又問之:「子何國人?」答曰:「吾生於歸谷。」亦云鬼谷,鬼者歸也。又云,歸者,谷名也。乃請其術,教以干世出俗之辯。即探胸內,得二卷説書,言輔時之事。《古史考》云:「鬼谷子也,鬼、歸音相近也。」』南朝蕭梁時期的陶弘景(四五六—五三六)《真靈位業圖》將鬼谷先生列在神道真仙的第四等左第十三位。至此,鬼谷子正式位列『仙班』,而有關他的事迹還在繼續『神化』。稍晚的蕭繹《金樓子·箴戒》云:『秦始皇時,大苑中多枉死者。有鳥如烏狀,銜此草墜地,以之覆死人,即起坐。始皇遣問北郭鬼谷先生,云「東海祖洲上不死之草,生瓊田中」。』又云:『秦始皇聞鬼谷先生言,因遣徐福入海求金菜玉蔬并一寸葚。』蘇秦、張儀距離秦始皇尚且將近百年,則此北郭鬼谷先生如果是蘇秦、張儀之師,已然超過百歲了。
鬼谷子本無姓名記載,唐李善(六三〇—六八九)注《文選》郭璞《游仙詩》時引佚名《鬼谷子序》已指出:『鬼谷之名,隱者通號也。』而至晚唐以後記載,鬼谷子却有名有姓。唐末五代時期杜光庭(八五〇—九三三)《録异記》稱:『鬼谷先生者,古之真仙也。云姓王氏,自軒轅之代,歷於商、周,隨老君西化流沙,洎周末復還中國,居漢濱鬼谷山。受道弟子百餘人,惟張儀、蘇秦不慕神仙,好縱横之術。』杜氏《仙傳拾遺》以爲鬼谷先生『姓王名誗』,并云:『蘇秦、張儀從之學縱横之術,智謀相侵奪,不可化以至道。臨别去,先生與一隻履,化爲犬,以引二子即日到秦矣。』至此,鬼谷子徹底成爲有名有姓的『真仙』,而所謂『隨老君西化流沙』,則純屬無稽之談,當是《化胡經》出現後的産物。
鬼谷子身上瀰漫着神秘之氣,加之《鬼谷子》內容豐富,除縱横術外,陰陽、權謀均有論述,故後世隨意附會,神仙、陰陽、五行、占卜、命相之書多託名鬼谷子撰或注。如《隋書·經籍志》著録:『《關令內傳》一卷,鬼谷先生撰。』又著録:『《鬼谷先生占氣》一卷。』《四庫全書總目》著録:《李虚中命書》三卷(《永樂大典》本),舊本題鬼谷子撰,唐李虚中注;《相掌金龜卦》一卷(《永樂大典》本),舊本題鬼谷子撰;《貴賤定格三世相書》一卷(《永樂大典》本),舊本題鬼谷子撰;《陰符經解》一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舊本題黄帝撰,太公、范蠡、鬼谷子、張良、諸葛亮、李筌六家注。其實,前人已經指出,此皆託名鬼谷,『以自神其術耳』(參《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李虚中命書》』條)。
鬼谷子在後世逐步从隱士演化成爲神仙形象,其身上集中的事迹和著述越來越多,可知他其實是個『箭垛式』人物,這些越清晰的事迹越是不可靠,越來越多的著作都是附會上去的。而追溯史料源頭,關於鬼谷子的記載『似乎』以《史記》最爲可靠。然一九七三年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帛書《戰國縱横家書》,經學者研究,蘇秦的年代非如《史記》所載在張儀之前,而是在其後,即在燕昭王(?—前二七九)的時代。『從帛書《戰國縱横家書》「蘇秦謂陳軫章」得知,公元前三一二年蘇秦在楚國到陳軫門下游説時,尚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這時的張儀早已名冠諸侯,進入老年。』『蘇秦大體應比張儀晚一代人。』(參蔡運章撰《蘇子輯校注釋·前言》)張儀卒於魏襄王十年(公元前三○九年,參《史記·魏世家》),而蘇秦卒於齊閔王十七年(公元前二八四年)(參蔡運章《蘇秦事迹考辨》)。據此,則《戰國策》和《史記·蘇秦列傳》所記年代及事迹紊亂,僅可參考,而《史記》所言之鑿鑿的蘇秦、張儀同師鬼谷子,就很值得懷疑了。
故鬼谷子是真實的歷史人物,還是蘇秦、張儀等縱横家故弄玄虚生造出來的形象,因史料不足,目前尚無法論定。錢穆以爲:『此或可確有其人,或亦策士僞飾。』(錢穆撰《先秦諸子繫年》『鬼谷子辨』條)乃爲通人之論。



《鬼谷子》作者是誰,也是個謎團。鬼谷子如果是託名人物,肯定不是《鬼谷子》作者,即使其真實存在,《鬼谷子》是否爲他所撰,也存在疑問。甚至有人認爲《鬼谷子》不是先秦著作,而是一部僞書。大體而言,前人關於《鬼谷子》的作者有三種説法:一、鬼谷先生著。如《隋書·經籍志》的著録即云:『《鬼谷子》三卷。皇甫謐注。鬼谷子,周世隱於鬼谷。』二、蘇秦所作。《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均著録《鬼谷子》二卷,蘇秦撰。南宋王應麟(一二二三—一二九六)亦以爲『《鬼谷子》乃《蘇秦書》,明矣』(《玉海·藝文·諸子》)。明胡應麟則以爲此書乃東漢人薈萃《蘇子》《張子》之書而成:『《鬼谷子》,《漢志》絶無其書,文體亦不類戰國。晋皇甫謐序傳之。按《隋志》縱横家有《蘇秦》三十一篇,《張儀》十篇,隋《經籍志》「已亡」。蓋東漢人本二書之言,薈萃附益爲此,或即謐手所成,而託名鬼谷,若「子虚」「亡是」云耳。』(《少室山房筆叢》卷十五《四部正訛》)清四庫館臣亦以爲:『胡應麟《筆叢》則謂《隋志》有《蘇秦》三十一篇,《張儀》十篇,必東漢人本二書之言,薈稡爲此,而託於鬼谷,若「子虚」「亡是」之屬。其言頗爲近理,然亦終無確證。《隋志》稱皇甫謐注,則爲魏、晋以來書,固無疑耳。』(《四庫全書總目·鬼谷子》)三、《鬼谷子》是僞書,作者不明。唐柳宗元最早懷疑《鬼谷子》爲後出之書,其《辯鬼谷子》云:『《鬼谷子》要爲無取,漢時劉向、班固録書,無《鬼谷子》。《鬼谷子》後出,而險盭峭薄,恐其妄言亂世,難信,學者宜其不道。而世之言縱横者,時葆其書。尤者,晚乃益出七術,怪謬异甚,不可考校。』『《鬼谷子》後出』,則不僅不是鬼谷子所作,而且還是僞書。但究竟『後』到何時,柳宗元并未作進一步的推測。
《鬼谷子》的作者和成書年代之所以引起争議,主要原因有二:一是《漢書·藝文志》没有著録此書,讓人懷疑其非先秦舊籍;二是《隋書·經籍志》著録作者爲鬼谷子,而《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却著録爲蘇秦撰,引發了《鬼谷子》和《蘇子》關係的討論。
細繹相關證據,我們認爲《鬼谷子》確爲先秦舊籍。西漢初年的司馬遷即已經見到過《鬼谷子》,其在《史記》中有所引用。《史記·太史公自序》云:『故曰「聖人不朽,時變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綱也。」』唐司馬貞《索隱》指出:『「故曰聖人不朽」至「因者君之綱」,此出《鬼谷子》,遷引之以成其章,故稱「故曰」也。』而西漢中晚期的劉向在《説苑·善説》中也引用到《鬼谷子》的文字。清汪中《經義知新記》以爲:『《説苑·善説篇》引《鬼谷子》,然則《鬼谷子》非僞書也。』
如果《鬼谷子》是先秦舊籍,那爲什麽《漢書·藝文志》没有著録呢?《説苑》乃劉向編纂。《漢書·藝文志》源自劉歆的《七略》,而劉歆的《七略》是在其父劉向《别録》的基礎上,『撮其指要』而成。既然劉向《説苑》已經引用《鬼谷子》文字,則《别録》應該著録,從而《七略》《漢書·藝文志》也應該著録的,但《漢書·藝文志》中没有《鬼谷子》,頗讓人疑惑。宋王應麟《玉海·藝文·諸子》『鬼谷子』條云:『《七録》有《蘇秦書》。(中略)《鬼谷子》三卷,樂一注。字正,魯郡人。有《陰符七術》,有《揣》及《摩》二篇。《戰國》云:「得太公《陰符》之謀,伏而誦之,簡練以爲揣摩。期年,揣摩成。」按:《鬼谷子》乃《蘇秦書》,明矣。』則《漢書·藝文志》没有著録《鬼谷子》,是因爲它已經著録了蘇秦的《蘇子》,而《鬼谷子》就收録在《蘇子》中。現代學者顧實亦曰:『《鬼谷子》十四篇,本當在《漢志》之《蘇子》三十一篇中。蓋《蘇子》爲總名,而《鬼谷子》其别目也。……故後世《蘇子》書亡,而《鬼谷子》猶以别行而存也。』(《重考古今僞書考》)我們認爲顧氏此論可信。《漢書·藝文志》没有著録《鬼谷子》,并非是《鬼谷子》不存在,而是因爲當時《鬼谷子》被編纂在《蘇子》之中。《漢書·藝文志》著録:『《蘇子》三十一篇。名秦,有《列傳》。』初唐樂一在給《鬼谷子》作注時,則指出此書是蘇秦假名於鬼谷子。《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著録《鬼谷子》二卷,均以爲蘇秦撰,表明唐人確信《鬼谷子》的作者爲蘇秦;而《漢書·杜周傳》兩則注解,也有力證明了《鬼谷子》曾是《蘇子》的一部分。
《漢書·杜周傳》贊云:『業因勢而抵陒。』東漢人服虔注云:『抵音紙,陒音羲。謂罪敗而復抨彈之,《蘇秦書》有此法。』唐顔師古(五八一—六四五)注曰:『一説陒讀與戲同,音許宜反。戲亦險也,言擊其危險之處,《鬼谷》有《抵戲篇》也。』同是注解《抵戲篇》,東漢服虔以爲出自《蘇秦書》(即《漢書·藝文志》所著録的《蘇子》),唐顔師古則云『《鬼谷》有《抵戲篇》』,顯然東漢時《鬼谷子》還在《蘇秦書》中,而至初唐時,其已經從《蘇秦書》中析出而獨行了。
然《鬼谷子》何時從《蘇子》中獨立出來而别行?《隋書·經籍志》中已無蘇秦《蘇子》的著録,唐人又何以知道《鬼谷子》和《蘇子》的關係呢?據前所引《史記·太史公自序》和劉向《説苑·善説》,可知先秦有《鬼谷子》一書流傳至漢。而《漢書·藝文志》没有著録《鬼谷子》,應該是劉氏父子在中秘整理圖書時,將其作爲縱横家材料,一併編入了蘇秦的《蘇子》中。雖然同屬於縱横家著作,然蘇秦的著述多是游説諸侯的文稿,與《鬼谷子》之純粹的理論論述畢竟不相類。故在後世的流傳過程中,《鬼谷子》又從《蘇子》中剥離出來而獨立流傳,其『獨立』的時間應該在東漢至魏晋之間。因爲西晋皇甫謐(二一五—二八二)就給『獨立』流傳的《鬼谷子》作過注解(見《隋書·經籍志》),明胡應麟甚至懷疑就是皇甫謐使《鬼谷子》『獨立』的;而唐司馬貞爲《史記·蘇秦列傳》作《索隱》時曾引東晋王劭(晋孝武帝時曾爲尚書僕射)云:『《揣情》《摩意》是《鬼谷》之二章名,非爲一篇也。』也可證此時《鬼谷子》已經獨立成書。此後關於《鬼谷子》的記述漸漸多了起來。東晋王嘉《拾遺記》云:『即探胸內得二卷,説書言輔時之事。』此雖是傳説,然亦透漏出時人以爲鬼谷子有著書之事。《宋書·王微傳》載:『鬼谷以揣情爲最難,何君忖度之輕謬。』與王劭所言合。梁劉勰《文心雕龍·諸子》:『申商刀鋸以制理,鬼谷唇吻以策勳。』『鬼谷眇眇,每環奥義。』唐劉知幾《史通·言語》:『戰國虎争,馳説雲湧,人持《弄丸》之辯,家挾《飛鉗》之術。』則劉勰、劉知幾等是讀過《鬼谷子》的。
在《鬼谷子》獨立流行的過程中,《蘇子》却亡佚了。唐人已經無法見到完整的《蘇子》,初唐樂一又何以知道《鬼谷子》曾收録在《蘇子》中呢?最有可能是皇甫謐將《鬼谷子》從《蘇子》中獨立出來,加以注解,其在序言等相關地方交代了二者的關係。而樂一在給《鬼谷子》作注時,注意到該問題,爲後世保留了《蘇子》與《鬼谷子》關係的寶貴綫索,從而《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明確地將《鬼谷子》作者署名爲蘇秦,也就不足爲奇了。隨着皇甫謐、樂一等注的亡佚,《蘇子》與《鬼谷子》關係又成爲了謎團。後世衹能在前人的一些零星記載中揣測二者之間的關係。如唐馬總《意林》卷二『《鬼谷子》』條:『《鬼谷子》五卷,樂氏注,名一。總按:其序云:「周時有豪士隱者居鬼谷,自號鬼谷先生,無鄉里、族姓、名字。」』小注:『此蘇秦作書記之也。鬼之言遠,猶司馬相如假無是公云爾。』而南宋王應麟考證出了《蘇子》與《鬼谷子》的關係,證據雖然不無瑕疵,但其深厚的文獻素養令人欽佩。
今本《鬼谷子》由三部分組成,一是《捭闔》《反應》《內揵》《抵巇》《飛箝》《忤合》《揣篇》《摩篇》《權篇》《謀篇》《决篇》《符言》《轉丸》《胠亂》十四篇,其中《轉丸》《胠亂》亡佚;二是《本經陰符七篇》;三是《持紐》《中經》。
十四篇基本是先秦舊籍。今人考證《鬼谷子·符言篇》與出土簡帛文字有共通之處,且各節的標題也與出土竹簡文獻格式一致,『這表明它來自竹簡,决非僞託』,并由此以爲《鬼谷子》非僞書(李學勤《〈鬼谷子·符言篇〉研究》)。而《抵戲》《飛鉗》(即《飛箝》)《揣篇》《摩篇》《謀篇》爲漢魏以來學者反復提及,應該舊本即有之,可知今本《鬼谷子》十四篇確爲舊籍。至於《史記·太史公自序》《説苑·善説》所引《鬼谷子》文字均不見今本,當是今本文字、篇目有所亡佚。
《本經陰符七篇》,文字怪异,與十四篇文字不類,頗疑是後人附會。柳宗元在《辯鬼谷子》中即認爲:『尤者,晚乃益出七術,怪謬异甚,不可考校。』《七術》即《本經陰符七篇》。前十四篇多次提到『聖人』(《捭闔》五次,《反應》二次,《內揵》一次,《抵巇》五次,《忤合》三次,《摩篇》二次,《謀篇》二次,《决篇》一次,《符言》一次,另《史記·太史公自序》引《鬼谷子》佚文亦提到『聖人』一次),均是指生而知之者,是其最高理想人格。如《捭闔》云:『粤若稽古,聖人之在天地間也,爲衆生之先。』(明萬曆四至五年南京國子監刊《子彙》本,以下所引均出此本)《抵巇》云:『察之以捭闔,能用此道,聖人也。聖人者,天地之使也。』而《本經陰符七篇》雖然八次提到『聖人』,有時也將其作爲最高人格,然其又提出『真人』一詞,凌駕於『聖人』之上,即所謂『生受之天,謂之真人。真人者,與天爲一而知之者。內循練而知之,謂之聖人。聖人者,以類知之』,『真人者,同天而合道,執一而養産萬類,懷天心,施德養,無爲以包志慮思意,而行威勢者也』(《盛神法五龍》)。『真人』在前十四篇中没有出現,前後部分『聖人』的位階也不一致,顯然不是源自同一思想體系。俞棪《鬼谷子哲學》以爲書中『聖人』是『其理想上全知全能之人格』,同時以爲『《鬼谷子》所謂「聖人者,同天而合道」即此義也』。小注:『《本經》經説。按今本原文作「真人」,疑誤,因爲校正。』俞氏實際已經發現了此問題,然其却輕易替古人改了文章,極爲不妥。還有人指出,《盛神法五龍》推崇『內循練而知之』的聖人和『同天而合道』的真人,有濃厚的道教色彩,又提及『九竅十二舍』,夾雜佛教術語,應晚出於佛、道盛行之後(參許富宏《鬼谷子集校集注》引陶弘景、蕭登福注)。
《戰國策·秦一》『蘇秦始將連横』條載,蘇秦始將連衡説秦失敗,回家後,『乃夜發書,陳篋數十,得太公《陰符》之謀,伏而誦之,簡練以爲揣摩』。《史記·蘇秦列傳》亦載:『於是得周書《陰符》,伏而讀之。』後世可能據此將《本經陰符七篇》匯入《鬼谷子》。其或始於劉向編書,抑或後世好事之徒所爲,不得而知。今存題陶弘景注《鬼谷子》,其中已經有《本經陰符七篇》注,如果陶注可信,則《本經陰符七篇》在南朝梁時就已經是《鬼谷子》一部分了。
《持樞》《中經》,當是和《本經陰符七篇》同時附入的文字。《中經》是相對於《本經》而言的,即『《本經》記事者紀道數,其變要在《持樞》《中經》』(《鬼谷子·中經》)。《本經》即《本經陰符七篇》。《持樞》《中經》亦有陶弘景注。明代周子義《子彙》曾將後九篇抽出單獨成書,名爲《鬼谷子外篇》。
總之,今本《鬼谷子》的十四篇應該是先秦舊籍,而《本經陰符七篇》《持樞》《中經》是否爲舊本《鬼谷子》文字,還有待進一步考證。至於十四篇文字中有與《管子》《鄧析子》雷同者,乃是先秦典籍在流傳過程中的常見現象,不足以否定《鬼谷子》爲先秦古籍。



歷代學者對《鬼谷子》的評價兩極分化嚴重。原因是該書真僞難辨,以爲僞書者多對此書內容持貶斥態度,而以爲先秦舊籍者則多讚譽之。還有部分學者從儒家立場出發,以爲縱横家多權術,故貶斥之。如西漢揚雄就以爲學習鬼谷子縱横術的蘇秦、張儀是『詐人』(《法言·淵騫》);唐柳宗元以爲《鬼谷子》『險盭峭薄,恐其妄言亂世』,『使人狙狂失守,而易於陷墜』(《鬼谷子辨》)。清四庫館臣態度較爲公允,雖不否認『其文之奇變詭偉,要非後世所能爲也』,但也以爲其術『不足道』(《四庫全書總目·鬼谷子》)。
縱横家作爲先秦的思想流派之一,是有其歷史貢獻的,所謂『譯二國之情,弭戰争之患,受命不受辭,因事而制權,安危扶傾,轉禍就福』(劉勰《劉子·九流》)。張儀、蘇秦,『學乎鬼谷術,習乎縱横言,安中國者各有十餘年』(《法言·淵騫》),是將縱横學説實踐的典範,而他們踐行的正是《鬼谷子》的理論。縱横家是以言辭辯説爲主要謀生手段的,即『明辯説,善辭令,以通上下之志者也』(《隋書·經籍志》『子·縱横家』),而《鬼谷子》作爲縱横家最重要且唯一的一部理論著作,對言説理論做出了巨大貢獻,可以説是我國第一部系統且深入地探討游説理論的著作。
《鬼谷子》全書主要是圍繞游説理論和技巧展開:『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故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可以説人,可以説家,可以説國,可以説天下。』『陰陽相求,由捭闔也。此天地陰陽之道,而説人之法也。』(《捭闔》)『內者,進説辭;揵者,揵所謀也。』(《內揵》)『鈎箝之語,其説辭也,乍同乍异。』(《飛箝》)『故雖有先王之道、聖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所索之。此謀之大本,而説之法也。』(《揣篇》)『説者聽,必合於情。』(《摩篇》)『説者,説之也;説之者,資之也。』(《權篇》)『故説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説人臣者,必與之言私。』(《謀篇》)
《鬼谷子》具體分析了游説的原則、技巧。所謂『縱横捭闔』,足見『捭闔』在縱横術中的地位。《鬼谷子》開篇即以《捭闔》名篇,是將『捭闔』術置於綱領性的地位。捭闔,即開關。《易·繫辭》云:『是故闔户謂之坤,闢户謂之乾,一闔一闢謂之變。』而『當權事制宜,受命而不受辭』(《漢書·藝文志》),隨機應變是對縱横家的根本要求,也是其所擅長的。《捭闔》以『聖人』爲最高理想人格,所謂『聖人』,就是能體察人、物,隨其性狀而變化策略的人。聖人生於天地之間,『爲衆生之先』,即『先知先覺』,明白人心的幽微之理,洞悉陰陽變化的形迹,『觀陰陽之開闔以命物,知存亡之門户,籌策萬類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户』。外界的事物,『變化無窮,各有所歸』,但是聖人却能夠『一守司其門户,審察其所先後,度權量能,較其伎巧短長』。人亦有『賢不肖、智愚、勇怯、仁義』的差别,聖人可以根據不同的材術性行,順應自然,采取不同的策略,以達到『無爲以牧之』的效果。在具體技巧上,《鬼谷子》論述了知人得情(『釣人』)之法(《反應》)、得君王之情進而游説之法(《內揵》)、彌綸事情縫隙之法(抵巇)、以言語讚美或詆毁以控制人之法(《飛箝》)、去就擇主之法(《忤合》)、量權揣情之法(《揣篇》《摩篇》)、進獻説辭之法(《權篇》)、謀略之法(《謀篇》)、决斷之法(《决篇》)等,由此構成了比較完備的游説理論體系。
《鬼谷子》全書有一定的系統性,體現在各篇章之間有一定的照應,而單篇論述又有一定的邏輯性。從整體來説,《鬼谷子》前十四篇(亡佚兩篇)由《捭闔》篇統領,《反應》《內揵》《抵巇》《飛箝》《忤合》《揣篇》《摩篇》《權篇》《謀篇》《决篇》《符言》諸篇互相配合,次序分明。處於綱領性地位的《捭闔》云:『是故聖人一守司其門户,審察其所先後,度權量能,較其伎巧短長。』《抵巇》:『察之以捭闔,能用此道,聖人也。』《飛箝》:『凡度權量能,所以徵遠來近。』《謀篇》:『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是對《捭闔》所論的具體化。《捭闔》又云:『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横反出,反覆反忤,必由此矣。』《反應》:『事有反而得覆者』,『以反求覆』。《忤合》:『必有反忤。』皆與之呼應。又如《內揵》云:『內自得而外不留,説而飛之。』《忤合》:『必先謀慮計定,而後行之以飛箝之術。』《飛箝》:『其事用抵巇,將欲用之於天下。』則內揵、飛箝、抵巇、計謀等具體技術是相互滲透、配合的。而《謀篇》云:『摩而恐之,高而動之,微而正之,符而應之。擁而塞之,亂而惑之。是謂計謀。』所謂謀劃,不過是『摩意』『抵巇』等諸技術的綜合運用,抑或説諸術都會用到謀略。《鬼谷子》在論述各種游説之術時,已經注意到了諸術的配合問題,并在行文中前後聯貫,相互稱引,更顯得思想深邃,行文嚴密,具有整體性。而從《鬼谷子》單篇來説,其基本上是按照解釋名詞(概念)、闡釋原則(內容)、具體實踐三部分展開論述,環環相扣,表述清晰,邏輯性較强。
《鬼谷子》將縱横捭闔之術與陰陽結合,又融合了先秦黄老的『無爲』『因循』思想,吸收了墨學學派的名學思想,形成了獨特的思想體系,在先秦思想史上是有一定地位的。正如李學勤所説:『我們注意到黄老道家與《鬼谷子》的關係。假如《鬼谷子》確即《蘇子》,那麽縱横家實受黄老道家的影響,或者倒過來説,在帛書《黄帝書》中已經藴含着縱横家的因素,這是中國學術史上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李學勤《〈鬼谷子·符言篇〉研究》)同時,《鬼谷子》論述縱横游説,還常常注意將言説和對方心理巧妙地結合,對心理變化有豐富的論述,故在中國心理學史上也佔有一席之地。關於《鬼谷子》思想和價值的研究,纔剛剛起步,這座思想的寶庫還有待學界進一步挖掘。



作爲唯一的縱横家理論著作,《鬼谷子》自漢代以來一直受到學者的重視,或引用,或序跋,或辨僞。從晋至唐初,就有皇甫謐、陶弘景、樂一、尹知章等人爲《鬼谷子》作注,而明、清以來則出現了多種《鬼谷子》刻本,這兩個階段可以説是《鬼谷子》流傳的輝煌時期。
最早的《鬼谷子》注是晋皇甫謐注。《隋書·經籍志》著録:『《鬼谷子》三卷,皇甫謐注。』皇甫謐注自唐以後提及者不多。南宋鄭樵《通志·藝文略》曾有注録,明胡應麟《四部正訛》『讀《鬼谷子》』條亦云:『晋皇甫謐序傳之。』此外未見他書著録,亦未見學者引用,疑皇甫謐注在唐代即已亡佚。
陶弘景注。宋陳騤《中興書目》云:『一本始末皆東晋陶弘景注。一本《捭闔》《反應》《內揵》《抵巇》四篇不詳何人訓釋,中下二篇與弘景所注同。』晁公武《郡齋讀書志》『《鬼谷子》』條:『《捭闔》之術十三章,《本經》《持樞》《中經》三篇,梁陶弘景注。《隋志》以爲蘇秦書,《唐志》以爲尹知章注,未知孰是。』陳振孫《直齋書録解題》『《鬼谷子》』條:『《隋書》有皇甫謐、樂一二家注。今本稱陶弘景注。』《道藏》本、明萬曆六年吉藩崇德書院刊《二十家子書》本等《鬼谷子》版本存有題爲梁陶弘景的注。然這些注是尹知章注還是陶弘景注,歷來存在争議。宋晁公武已對陶弘景注有所懷疑,清周廣業以爲陶弘景注乃尹知章注之誤,其論説頗爲詳盡,可參看(清嘉慶十年江都秦氏石研齋刻本附)。然從目前證據來看,尚無法確定此注著作權。陶弘景爲梁人,但《隋書·經籍志》《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均没有著録此注,至宋人纔著録,確實讓人生疑。然此爲《鬼谷子》唯存的古注,十分珍貴。
樂一注。《隋書·經籍志》著録:『《鬼谷子》三卷。樂一注。』《舊唐書·經籍志》著録:『《鬼谷子》二卷,蘇秦撰。又三卷,樂臺撰。』《新唐書·藝文志》著録:『《鬼谷子》二卷,蘇秦。樂壹注《鬼谷子》三卷。』樂一,《舊唐書·經籍志》作『樂臺』,《新唐書·藝文志》作『樂壹』,或是『一』大寫爲『壹』而致誤。洪頤煊《諸史考异》卷一四即云:『一當作壹,臺即壹字之訛。』樂一生平無考。唐張守節《史記·蘇秦列傳正義》云『字正,魯郡人』,大概是隋或唐初人。宋以來的書目無樂一注的記載,概已亡佚,今僅存片段。『樂注,《文選注》中一引之。《太平御覽·游説部》所引注皆與陶注不同,意亦樂氏注也。』(清乾隆五十四年江都秦氏石研齋刊本《鬼谷子》秦恩復序)
尹知章注。《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俱著録尹知章注《鬼谷子》三卷。尹知章(六六九—七一八),絳州翼城(今山西翼城)人,精通六經,以儒學稱著。『開元六年卒,時年五十有餘。所注《孝經》《老子》《莊子》《韓子》《管子》《鬼谷子》,頗行於時。』(《舊唐書·尹知章傳》)
明清以來,《鬼谷子》出現了多種刻本和抄本。如明正統《道藏》本、南京國子監刊《子彙》本、《十八子全書》本、緜眇閣刊《先秦諸子合編》本、《謝禹銘五刻》本、吳勉學刊《二十子全書》本、黄之寀刊《六子全書》本、《十二子》本、《十子》本、《且且庵初箋十六子》本、清乾隆五十四年(1789)秦氏石研齋刊本、清同治八年(1869)劉履芬抄本、清光緒元年(1875)湖北崇文書局刊《子書百家》本等。明楊慎、歸有光、陳懿典等都曾評點過《鬼谷子》,清俞樾、孫詒讓等作過校勘,王仁俊輯過佚文,民國時期尹桐陽曾撰《鬼谷子新釋》三卷,并附佚文一卷,俞棪撰《鬼谷子新注》,陸翔輯注《鬼谷子精華》。這些都是《鬼谷子》傳播史上的重要版本和著述。
今《子藏》收録《鬼谷子》,列入『雜家部』。需要説明的是,之所以將《鬼谷子》列入『雜家部』,主要是出於兩方面的考慮。其一,從《鬼谷子》思想看,其主體雖是論述游説理論,但又摻雜了陰陽二分、黄老的『無爲』『因循』、墨家的名學思想,顯示出兼融諸家的雜家氣質。其二,從圖書目録分類來看,雖然《隋書·經籍志》《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宋史·藝文志》《郡齋讀書志》等將其列入『縱横家類』,但宋尤袤《遂初堂書目》已經將之列入『雜家類』。至清修《四庫全書》,考慮到縱横家僅《鬼谷子》一書,『别立標題,自爲支派,此拘泥門目之過也』,遂仿『黄虞稷《千頃堂書目》於寥寥不能成類者并入雜家』的做法(參《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子部·雜家類小序》),將《鬼谷子》列入雜家。今《子藏》從《鬼谷子》的思想傾向和圖書目録分類兩方面考量,將其列入『雜家』部,設《子藏·雜家部·鬼谷子卷》。
《子藏·雜家部·鬼谷子卷》搜輯影印國內所存截至一九四九年前的《鬼谷子》白文本、注釋本、節選本、抄本、校注本、批校本及相關研究著述等共四十三種,計有明刊本二十二種,明抄本二種,清刊本七種,清抄本一種,清稿本一種,民國排印本十種。這些版本中不乏善本和名家批點本。如所收入的國家圖書館藏明刻本、清抄本,均是善本。而秦氏石研齋刊本就收有三種:一本爲清乾隆五十四年刊本,南朝梁陶弘景注,清鮑廷博、徐鯤校,清嚴元照、陳鱣并跋;另兩本是清嘉慶十年刊本,一本爲清盧文弨校,清勞權、繆荃孫題識,清姚瑩跋,傅增湘跋并臨清嚴元照、徐鯤校跋,另一本爲清章鈺校并跋,清繆荃孫校跋并録清嚴元照、徐鯤、勞權題識。另還收録了清同治八年劉履芬抄本,南朝梁陶弘景注,清勞權、繆荃孫校跋,清章鈺校跋并録嚴元照、徐鯤、傅增湘題識。此五種均列入了《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這些版本保留有大量的名家校勘記、題記、序跋等,不僅是研究《鬼谷子》的重要資料,而且對於研究這些名家學術思想也頗具資料價值。這些版本同時兼具文物價值,非普通讀者輕易可得見。今深藏於各大圖書館的善本珍籍化身千萬,能爲各圖書館所入藏和一般讀者所欣賞利用,無疑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可以預見,《子藏·雜家部·鬼谷子卷》的出版,必將大大推進《鬼谷子》的整理與研究!
二〇二一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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